致欧•亨利

我合上书。薄薄的几页纸连不起一百多年的间隔，短短的几行字填不上一个太平洋的距离。《欧．亨利短篇小说集》。书的前几页，密密麻麻全是你的生平以及后人对你的评价。但我看来，它们是那么单薄与苍白。我想读懂你，正如我想让眼神穿透僵硬的纸张去了解你文字中的深意。
     我逐字逐句读着你的经历，想从时间烧过的灰烬中拣出些残片。美国文学大师。也许这个称号并不适合你。你像你笔下的德拉、杰甫、恺撒大叔一样，是个底层的平凡人。你一生穷困潦倒，自嘲是“为了面包而写作”。工作的银行帐目出了问题怕受追究就逃走，最后仍被关进监狱。所以，你并没有像那些文学巨匠般被奉上神坛接受人们的膜拜。但，只有这样的你，才能真实地感知那些蝼蚁般奔忙的人们的内心，发自真情地批判，怀着平等的态度悲悯。你不会以居高临下的施舍态度，冷眼旁观或摆出救世主的姿态。
    他们说，你的文章是矛盾的，因为你不能彻底批判，而是给故事加个有些暖意的结局。可读过你和你的文章，我并不这么认为。在外逃亡的你不忍丢下患病的妻子，偷偷回家，结果被警察逮了个正着。你不就是这样，有着普通人真实的情感，不忍让那些与你一样的可怜人在绝望中号哭。于是卖了自己最珍贵东西的小两口更加相爱；忠诚的老车夫为主人复了仇；年轻画家病情好转；骗钱的假少爷决定做老夫人的儿子••••••我想，那是因为你那经历过寒冷黑夜而终不肯熄灭的灵魂，还跳动着希望的火苗，期冀着整个世界的光亮。
    我想把你的文字泡在酒里小火慢煮，溶出其中滋味。读了你作品的英文原版，才知道你的文字本就不靠华丽的语言引人注意。而以你笔名命名的结局方式，最让人惊叹。精巧的构思使出乎意料的结局合情合理，中间穿插的幽默又有讽刺和辛酸。这在《市政报告》中有最好的体现。在你之后的非推理作家中，只有星新一能勉强跟上你的脚步。这个以花里胡哨的辞藻掩饰思想的空白的时代，我只想一头扎进你的文字中，读那质朴的深邃。
    我知道，阅历太浅生活安逸的我无法读懂你的所有。你是本厚重的书。经历的沉淀赋予这本书深刻与力量。而我只能循着你的光芒，一点点汲取营养，以便长得更高，不至于用太大的角度仰望。